爱德华夫饼

生而为人,何其有幸。

【老坑重开/超蝠】以谎言为名(Name After Lie)

老坑重开。1984au下的克拉克X蝙蝠侠

不拆不逆

第一章阴雨天

  这是一个阴雨霏霏的早晨,克拉克像往常一样顶着刺骨的寒风来到了真理大厦。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好像街头的工厂又彻夜通宵,超额完成了老大哥规定的指标。

  这本来是件开心的事,但克拉克却被这刺鼻的浓烟呛的不断咳嗽,甚至咳出了泪花。他的眼睛被泪水弄得模糊,他只好暂时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已经脏的失去本色的手帕,粗鲁的在自己脸上擦拭了几下。

  广场上的时钟已经开始开始敲第一下,到第十三下响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各归其位,开始工作。如果没有按时到达工作岗位,不仅会扣除工分,更会被思想警察给怀疑上是否对英社不满,是否加入了兄弟会。

  还好克拉克现在离大门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几秒的时间他就可以进入真理大厦。

  但今天却不一样,克拉克总觉得胜利大厦像极了一座矗立在空地上的墓碑,散发着阴沉,绝望的气息。

  结果他花了几十秒的时间才磨磨蹭蹭的挪近了胜利大厦的大门,那时候时钟不正不好敲了第十三下。克拉克回头,透过那块已经沾满污迹的玻璃大门往外望去,硕大的大都会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沉默不语的警察开始在街上巡视,抓捕那些所谓的罪犯。

  电梯一如既往的处于关闭状态,为了战争而节约。前线的战士还在浴血奋战,享受和平的我们怎么可以贪图享乐?这是电梯旁的电幕上一直放的一句话。

  在楼梯间,他碰到了正躲在里边吸烟的路易斯,他在真理部的同事。

  “你差点迟到了。”路易斯深吸了一口香烟,将烟灰随意得弹在了地上。她虽然和其他人一样穿的是深灰色的工装,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一样。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的腰间从来没有系着那条代表少年反性同盟的红色丝带,而且她也不像其他女性一样,对老大哥有着近乎于狂热的崇拜。

  但讽刺的是,她能做到如此与众不同的根源却来自于自己的父亲,莱恩将军,最接近党内权力中心的在职军人。他对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儿也有诸多不满,甚至是有几次都想登报与她断绝关系,但出于种种的原因,他都没有成功。而老大哥则是出于战争的考量,即使内心也有许多不满,但他在表面上并不显露,甚至赞扬着路易斯身上独立,果敢的精神。

  “我知道,你不回去工作吗?”不知道是哪里的窗没有关严,那股刺鼻的汽油味飘进了这座原本应该密不透风的大厦,克拉克抽了抽鼻子,心里那种想要逃离的念头又重新浮现。

  “工作?你竟然管那叫工作。”路易斯的眉毛扬起,夸张的面部表情表现出了她对这份工作的不满。

  克拉克的内心深处觉得路易斯说的是对的,但在刚才那一刹那他还是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恐惧,几乎要从自己的身体里呼啸而出。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他们的头,或者说是真理部里崇拜老大哥最深的那个人,派瑞怀特出现在上层的楼梯口,他从高处附着身子看他们。

  路易斯吸完最后一口烟,现在的香烟可不好搞到,每人每月的比例可能只有5到6根。克拉克这样想着,脑子里又浮现出电幕里刺耳女声不断重复的关于战争胜利的种种猜想。

  他跟着路易斯上了楼,躲进了自己狭小的办公室。真理部独占了大厦中的一层,但他分到的办公室却依旧狭小。也许将这层楼单独抽离出来,从上往下看一定能看到近似于蚁巢的结构。

  他把公文包放到桌子的对面的椅子上,办公桌正对着的是一张巨大的电幕,在没有特殊通知的时候,这张电幕永远在循环滚动着老大哥的头像和他的至理名言。

   战争即和平

   自由即奴役

   无知即力量

  克拉克习惯性的低下头,他不喜欢这样的标语,但面对电幕,如果露出过分的表情,他相信,思想警察马上就会找上门来。

  他把听写器拉了过来,吹干净上面的灰尘,接着他把通过气力输送管送到自己书桌上的四张折叠好的纸条依次打开,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的工作应该近似于以前(多久之前他依旧不记得了)的记者,但现在这个词早就被取消了,按照老大哥的说法,就是这样的词依旧不再适应现实社会的需要。但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以前的记者又于现在他正在从事着的工作有很大的区别,如果说以前的记者是考察后复述,而他们则是被要求对已经出版物进行勘误。

  他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只是要修改一些老大哥讲话时出现的错误地点。

  他很快就完成好了这样简单的工作,在以后能查阅到的报纸,杂志,书刊甚至是历史书籍当中,老大哥又完成了一次对未来精确的预判。

  克拉克把那四张纸条重新叠好,扔到了办公室墙上最底下的一个大洞里,那被他们称作忘怀洞,一股灼热的气浪会把它吞没,卷走,烧毁。

  他不知道每天他们要销毁多少出现错误的过去的刊物,他只知道这样的燃烧似的他们的水管一年四季都只能吐出烫的吓人的开水。

  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

第二章  无产者

  克拉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今天忙了一天,甚至连午餐也没去吃。

  一整天都龟缩在自己狭小,密不透风的办公室里,面对着数不清的数字,人名。但这也为他赢来提早下班的权利,能够越早离开那座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大厦就越能让克拉克高兴。

  就连现在街上撒发着的令人作恶的刺鼻烟味也没打扰到他的好心情,他快步走到了自己居所的楼下。突然一种极其诱人的咖啡香,那绝不是食堂里常出现寡淡得犹如开水一般的胜利牌咖啡的味道。

  他止步不前,鼻子不断嗅着这种勾人心魄的味道,没什么比辛苦工作一天后能喝上一杯咖啡更令人满足的事情了。为了找到咖啡从哪里来,他不断的在这一小段路上来回踱步,终于让他找到了咖啡香飘来的地方。

  那里是无产者的群居区,与胜利大厦虽然只隔了一条街,但却好像是被铜墙铁壁给隔开了一样,没有人会去打破那一层隔阂。

  克拉克心里明白,如果自己贸贸然的闯进去,虽然在法律上并未犯法,但思想警察一定会仔仔细细的盘问,稍有不慎,他可能就会人间蒸发,自己的档案也会像是废纸一样丢入忘怀洞,成为火焰的燃料。

  到无产者中去,无产者就是希望。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样一句话,这不知怎么就让他下定决心。克拉克快步穿过了那一条隔开两者的街,闯进了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他顺着香味找过去,眼前的建筑相较于自己所居住的大厦,虽然看上去破旧,却更有历史韵味。但克拉克却分辨不出这事什么时候的建筑,他能记的清楚的事情只要当下。

  他走上了楼梯,离那诱人的咖啡香只有一门之隔。他的心突然开始加速跳动,被思想警察拷问的场景开始浮现在自己眼前,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一个用来诱捕兄弟会成员的圈套,而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被奶酪吸引来的老鼠。

  但已经回不了头了,克拉克的头有些眩晕,但他还是一把推开了门。

  门里并没有他想象中思想警察围坐一起,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场景。相反,门里的世界看上去非常简单,那是一间不大的客厅,左边是一条延伸出去的回廊,里边应该还有几个房间,他能看到门把手反射的光。客厅里有一张很大但也很久的由鹅绒芯充填的椅子,那占据了很多空间,椅子前面是一个同样古旧的茶几,上面放着一大壶刚刚煮好的咖啡,那是引诱他来的元凶。

椅子上坐着个人,他的头发很长,像是很久没打理过了,满脸的胡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眼睛掩藏在过长的头发下,那应该是一双蓝色的眼睛,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一看就不是小说部出的书。

“你是谁?”

  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低沉,磁性,不像克拉克常见的无产者,他们的声音往往蕴含着生活重压下的凄苦和无奈,而他的做派更像是在他在历史书里看到的资本家的生活习惯。

  “我闻到了咖啡香,所以我来……”克拉克开始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一个闯进无产者家中的党员,仅仅是为了一杯咖啡?他已经能想象出思想警察在听他的这一番说辞之后脸上流露出的嘲讽表情。

  “坐吧。”令人意外的是,男人并没有过多纠缠,只是起身,让出了那了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椅子。他又重新拿出了一个杯子,满满的倒了一杯,递给了克拉克。

  克拉克捧着咖啡,小心的酌了一口。

  而那个那人则坐在了比椅子矮一些的茶几上,他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克拉克,但这样的眼光却又区别于思想警察审视的目光,至少这并不让克拉克不舒服。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克拉克无比信任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无产者。

  “从来没人来过这里,你是谁?”

  “我叫克拉克肯特。恩,就职于真理部。”

  “巡逻队每一个小时才来一次,你很辛运,今天当值的刚走。”男人察觉出了克拉克的紧张,他的话也的确抚平了克拉克内心对可能随时闯入的巡逻队的恐惧。

  他们之间的对话暂告一段落,克拉克继续小口小口得享受着咖啡,男人则重新低下头,开始阅读着手中的书。

  “你在看什么?”出于好奇,克拉克开口询问。

  男人没答话,只是将那本书递到了克拉克面前。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是一本纸张泛黄的硬壳笔记本。

  “好书都在脑子里。”男人把那笔记本丢到克拉克怀里,狡黠得笑了。“这本笔记本给你吧,反正我有很多。记住,写比说更重要。”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进了那黑暗无灯的回廊,只留下克拉克一个人在客厅里。

  还没回过神,墙上的时钟就尽职尽责得敲了三下,那代表着他来到这里已经半个小时了,巡逻队一个小时来一次,留给克拉克享受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快速得喝光了杯中的咖啡,把杯子重新放回茶几上。临走前,他还是拿走了那本笔记本,把它藏在了公文包里。时钟继续往前走着,克拉克仿佛已经听到远处巡逻队员的硬皮靴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他匆忙的走出了房门。

  他赶回了家,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发现自己公文包里的那本笔记本。

  他在一大波下班人群到来之前乘上了电梯,回到了家。幸好因为租金便宜,房间里没有电幕,只在屋外的客厅里有一个用于播报要闻的小的电幕。

  放下公文包,小心的取出了那本笔记本,翻开它,在深色的硬壳上,克拉克发现了细小,稚嫩的几个字。

  ——布鲁斯韦恩。

  那应该是哪个男人的名字,韦恩,这个姓很耳熟,也许出现在工作中,也许出现在报纸上。明天去查一查吧,克拉客这样想着。

  他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在已经有点泛黄的纸张上,把铅笔的笔尖抵在了纸上,手便不受控制的移动起来,他写下了这样的大字——

  打到老大哥!


第四章 故人事

  克拉克是被电幕里那个刺耳的女声给惊醒的。

 “同志们,现在已经早上六点半了,战场上的士兵又不眠不休的战斗了一个夜晚,我们又怎么可以输给他们呢?”

  他麻木得从床上爬起,全身赤裸着从椅子靠背上拿过了背心和短裤,战争时间,所有的布料都优先供给给战场上的士兵。

  客厅里刺耳的女声又一次开始重复,克拉克也顾不得其他,赶忙跑的客厅里的电幕前站好。电幕上出现了明日一见的年轻妇女形象,她很瘦,却极为亢奋。眼睛里写满着狂热。

  “跟着我做!同志们!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身体已经对明天有规律的运动有了记忆,他可以完全无视电幕里女人的说话和动作,脑子想着昨晚的事情,身体却规律的律动。他昨天做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梦,他梦见一个身穿华服(至少对现在来说十分华美的衣服)的男人,他的脸十分模糊,难以辨别,但克拉克觉得他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在梦里,克拉克好像躺在一个地方,那个男人站在高处,俯下身子看他,嘴里喃喃自语这些什么。

  克拉克记不清,他从梦中醒来时能记得的只有那个男人胸前那个S形的图标。

  早操的时间还没有结束,刺耳的女声还在耳边盘绕,克拉克忍不住想起了昨天的那本笔记本和那个应该被叫做布鲁斯韦恩的男子。在他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本笔记本上已被他横七竖八的写满了一页,但只在重复同样的一句话——打到老大哥!

  那本笔记本已经被他藏在了公文包里,他有预感今天他会再次看见个人,然后把这本本子给他看。他相信他,他们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女教练用她刺耳的声音开始叫他们立正,又是每早例行公事般的喊口令,他能听到整个公寓楼发出的低沉、缓慢的声音,尤其是邻居家那几个刚刚加入少年纠察队的女孩,她们的声音尖得刺耳。

  他不想喊,也不愿意喊,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喊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他张开嘴,无声得笔出了B的口型,低垂着得手在大腿根部,狠狠得画了一个大叉。

  克拉克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今天他来的很早,真理部静悄悄的,也许有人已经开始工作,但厚实的隔板把他们彼此分成了一个又一个孤立的个体。他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气力输送管把今天份的工作送到了他的桌上,他把那几张折叠完好的文件放到一边,在电幕上播了“过期报刊”的号码,他记得自己在那一天的《大都会报》上看到过韦恩这个名字。很快气力输送管就把他想要的几份过往期刊传送到了他的桌子上。

  他铺开了报纸,按照时间顺序,从晚排到早。他先开始看时间离现在最近的一张,在夹缝处一个豆腐块大小的社会栏目的版块里,他找到了这样一条新闻:

  归国企业家韦恩夫妇在归家途中遭遇敌国特务的枪杀,双双殒命。

 随文还附赠了一张很小,像素很低的照片,隐约能辨认出上面是一个小男孩跪倒在地上,身后好像有两具尸体。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旁边几乎占了整整一个版面的巨幅老大哥的照片。接着他翻到下一张,时间比第一张要离现在跟早一些。这次的新闻版面看上去比第一次更大一些,占了半个版面。

韦恩夫妇与兄弟会领袖密会,老大哥对此表示不满。

  克拉克接着往前翻,翻到了离现在最远的一份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和整整一版面的新闻都给了韦恩夫妇。

韦恩夫妇受老大哥的邀请携带者重要资料归国,收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

  这次配的照片能够清晰的看出韦恩夫妇的相貌,他们站在下飞机的楼梯上,面带微笑冲着照相机挥手示意。在他们中间有个很小的男孩,还很矮,只能隐约看见缝隙间他的一双眼睛。

  他整理报纸的双手有些颤抖,把这三份报纸放在一起,他觉得自己见证了一个古老家族的兴衰,而昨天那个神秘的男人应该就是韦恩夫妇的儿子。他很快把报纸压平,折好,把它们又重新放回了气力输送管。

  他不知道这三份被自己查阅过的报纸的结局会是什么,就像他不知道气力输送管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也许这几份报纸将会之间被送去销毁,会有新的,同样有岁月沉淀的报纸代替它出现在图书馆、书报亭甚至是政府机构内,和原来的一模一样,除了报纸上记载的新闻。

  克拉克有些神经质的拿了一个纸夹子擦着自己的鼻子,他能听见旁边办公室传来在听写器上用模仿老大哥的语气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远,飘忽不定,又很近,就好像那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那位同志好像是在重新整理建国以来重要人员的名单以及介绍,他这样说道:

  ——韦恩夫妇在外留学期间遭受了来自敌国分裂分子腐朽思想的蛊惑,回国后仍然不知悔改,长时间和兄弟会等分裂国家的恐怖分子合作,最后被恐怖分子枪杀在罪恶巷(现在已经改名为仇恨巷)。同志们,我们从这个事实中得出什么教训呢?这个教训同时也是我们英社成员需要遵守的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敌对分子的思想是落后的,是腐朽的!与他们合作只能自取灭亡!

第五章 记不得

  忙到中午,克拉克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底楼的食堂吃饭,他的眼睛上沾满了一层灰也没时间拿下来擦拭一下。他跟着队伍走,天花板很低,他觉得只要自己一抬头就能碰到。午饭的队伍很长,移动的也很慢,而且气味也说不上好闻,汗臭味和食物冒出的一股铁锈的酸味弥漫在整个食堂内部。

  他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穿着白围裙的无产者用一个铁勺子往每个人的托盘上放着食物——一盒暗红色的炖菜,一大勺不知道用什么烧出来的发白的烩饭,一杯散发着塑料气味的胜利牌咖啡(没有牛奶,牛奶是奢侈品。)和一指甲盖大小的人造糖精。

  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丰盛的一餐了,除了咖啡。昨天他品尝过那咖啡的绝妙滋味还在嘴里,克拉克嫌弃得把咖啡摆到一边,准备最晚吃它。

  他刚刚盛了一口烩饭打算放到嘴里,电幕就突然亮起,传出了很响亮的喇叭声,克拉克手被吓得一抖,那一勺烩饭被洒在了地上。

  “同志们!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赢得了生产方面的重大胜利!感谢工人们没日没夜在工厂里的辛勤劳作,在老大哥英明的领导下,我们的幸福生化终将被创造!现在,我们将重新分配每月的食品配比,巧克力将从每月的十五克提升到二十克——”  

  克拉克还要盛饭的手僵在了原地,他明明记得以前每个月的巧克力份额是每人每月二十五克,他知道他们真理部接下来的工作将会是全面修改这方面的数据,以后的档案、报纸、杂志以前与这有关的资料都会被改写成从十五克提升到二十克,而不是从二十五克降低到二十克。但在现在,整个食堂的气氛都是火热的,他们像是完全接受了富裕部的说辞,他们的表情也写满了兴奋。

  电幕上继续滚动着几乎是脱离实际的数据,粮食、钢铁、石油、武器,所有的一切都在上涨,所有人的脸上也挂满着骄傲的笑容,克拉克环视了一周,只在路易斯的脸上看到了她嘲讽的微笑。路易斯他了解,但让他意外的是另一个人,他是莱克斯卢瑟,核心党员。但与他身份不符的是,现在他脸上挂着的嘲讽似的微笑,他的视线对上了克拉克的,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想,莱克斯停下鼓掌的手,拿起托盘上的咖啡杯,隔空冲他示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查阅的新闻。”他仿佛能听见卢瑟用他那惯用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意味的口气的话语。

  但事实上,他的耳边充斥着的是身边人对老大哥崇拜的话语,那像是一只将要吃人的猛兽,几乎要将克拉克吞噬。他一口气喝光了那杯难喝的咖啡,胃里翻江倒海,即恶心又难受。他匆匆把托盘上的饭菜塞进嘴里,连忙起身离开了那个气味难闻的食堂。

   下午的工作正如克拉克想的那样,大量数字的重新改写,让他忙得头昏脑涨。

  结束了一阵天的工作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从楼梯一路奔下再到那条通往布鲁斯家的小巷,克拉克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跑的气喘吁吁,也幸好没有碰到常见在街头的巡逻队员,如果被遇见一定会被盘查,如果查出自己公文包里那个写满“打到老大哥”的笔记本,他相信自己的名字和档案肯定会成为燃烧炉里的一份燃料。

  他在原地调整了几分钟呼吸,然后步履正常的走了进去。他摸准了巡逻队巡逻的时间,踏进去的的时候正好能看见巡逻队员的尾巴。他又加快了脚步,像是百米冲刺一样冲到了昨天他来到的大门口。于昨天不同的是,他这次并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版设和昨天大致相同,但昨天的那把椅子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两把较小的有靠背的椅子。中间的茶几也被换成了一个小型的书桌,整个客厅被塞的满满当当。没有咖啡,满脸胡子的布鲁斯也没有拿着书坐在椅子上。客厅里很安静,克拉克自然而然得走到了书桌旁,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他打开公文吧,把那本笔记本拿出来,放在书桌上。书桌上还有一支满墨的水笔,克拉克拿起它,开始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1984年11月

  他不确定得停下笔,日期似乎对他来说很陌生,因为他每天要做的工作都是修改以前的新闻。他空了几行,又继续写下去

  巧克力份额应该是从二十五克降低到二十克而不是升高 韦恩夫妇是在老大哥的邀请下回国的他们应该是对好人不是新出的书一样和分裂分子勾结……

  如果被抓到我一定会被枪毙但是真相就是这样 希望掌握在无产者手里只有无产者才可以推翻老大哥……

  他最后以凯尔艾尔这个名字停下了笔,他的字迹太过用力,墨水几乎要渗透到下一页上。写比说更重要,如果他不记下来,他担心自己会变成今天食堂里的那些人一样,接受了一个用谎言包织成的真相。

  “你又来了,肯特。”在时钟敲到第六下的时候,布鲁斯才从那条黑暗的走廊里走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很长的睡袍,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的。他像是一个优雅的贵公子,除了脸上长满的胡子不符合这一形象。他的手里捧着一壶茶,那是真正的茶,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用劣质茶叶制成的茶包。

  他倒了一杯,递给克拉克。然后他就拿过桌上还摊开的笔记本,饶有兴致的阅读起来。

  克拉克一点也不担心,那本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的笔记本被布鲁斯看去了。他很信任他,即使他们之间只是一面之交。他喝了一口茶,感觉自己俱疲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凯尔艾尔,有趣的名字。”布鲁斯阅读速度很快,或者说克拉克写的太少。他把笔记本合上,把它扔回给了克拉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这很好。藏好他,小心别被人发现。”

  “你是韦恩夫妇的儿子,对吗?”

  “哈哈,你只查到这些吗?”布鲁斯笑的乐不可支,“再去查查,别去查真理部那些被修改过的资料,找个休息日,到黑市上用几元钱就能买到你想要的信息。”

  克拉克抬头看了眼时钟,把笔记本藏回到公文包的深处。“我会再来的。”说完,克拉克就出了门。

  客厅又恢复平静。只剩下布鲁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转着手里的茶杯,嘴角上扬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第五章         黑市

  克拉克走在街上,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街上背着一个用旧衣服改的破布包,里边藏着自己到现在所积攒的所有积蓄和那本已经被填满大半的笔记本。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去找黑市,但他有一个预感,他能找到它在哪儿。就像他能莫名其妙因为一杯咖啡而找到布鲁斯一样。

  从早上到现在,他应该已经走了几公里,但他一点也不累。长时间的行走让他想起了儿时在集体农场和父母一起劳作的光景。克拉克与自己的父母关系融洽,可他也很久没回到家乡去见见他们。真理部的工作迫使他没有固定的长假可休,他每个月都能收到来自自己父母的电报,上面说他们一切安好,十年如一日。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与父母之间的感情,但最近几天,他的梦中总是能出现那个胸前印有S符号的男人。到了昨晚,这一景象变得更加清晰,他能看到一对夫妇,(判断他们是夫妇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胸前相同的S符号,那应该是古时候人们使用的家族徽记)他们的表情模糊,但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情并不快乐,他们十分悲伤。

  从克拉克的角度,他就像是一个婴儿被抱在他们怀里。他们抱着他,把他放到了一个铺着鹅绒垫子的竹篮里。接着克拉克就醒了。他不知道这个梦的含义是什么,只能归结于最近的日有所思。

  “嗨,克拉克!”

  露易丝的声音比她的人要快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今天穿得很用心,比上班时随便穿搭的要用心多,她的脸上甚至还有无产者才会用的劣质化妆品,脸上挂着的笑容灿烂极了。

  “又没去邻里活动中心?”她拍了拍克拉克的肩,很明显对他这样的举动十分赞赏。

  “你不是也没去吗。”

  “那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露易丝凑近克拉克耳边,悄声说道,“带你去个神秘的地方。”

  他跟着露易丝穿梭在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小巷的旁边是破旧的平房,很矮看上去只有两层楼的高度。平房的大门很小,让人联想起下水道里常出现的耗子洞,但与着破旧、恶心、脏乱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住在这里的少女。她们活泼,美丽,有着一种党内女人无可企及的生命的活力,然而她们可能出现的未来同时也在你的眼前出现,那些肥胖的,斤斤计较的中年妇女让克拉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就这样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他们停在一个比较体面的房子面前,这里的大门不像耗子洞,相反却像是一个乐园的入口,门框上还被贴心的用红色油漆上了色。露易丝驾轻就熟的推开门,走了进去,里边别有洞天。有很多的人都围坐在长桌上,他们的面前大多都放着一杯酒,那不是胜利牌杜松子酒,而是啤酒一样的东西,他们大声得互相交谈,难以想象这扇门的隔音效果竟然这么好,街上仍然是静悄悄的。

  那些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克拉克觉得自己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要撬开这些老顽固的嘴可没那么容易,露易丝在把他带来后就抛弃了他,跟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不知道去了那里。在接二连三的碰壁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走到了吧台边,买了两大杯啤酒,然后走到了一个面前没有啤酒的老人对面。

  “我能请你喝一杯酒吗?”克拉克询问到,那个老人咧嘴笑了笑,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克拉克爱答不理的态度,“当然。”他迫不及待得接过,甚至是抢过克拉克手上的酒杯,满足得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你可真是个上等人。”满足了酒瘾,老人惬意得眯起了眼睛,“说吧,你想问什么?”

  克拉克咽了口口水,对即将出口的问题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你知道……韦恩吗?”

  老人思考了一会儿,拍了拍隔壁桌的肩,“那个韦恩,你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被打扰的老人表现的非常不耐烦,但当克拉克把自己手上那杯没动过的啤酒双手送上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他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很就之前的事了吧,那时候还没开始打仗,那时候报纸不还报道过韦恩回国的事吗,好像还有一个和他一起回来的,叫……叫什么凯尔的。”

“对对对,不过好像很早就去世了?”老人的话并没有解开克拉克心头的疑团,这些和他了解到的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老人也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红鼻头,那是以前小丑专门需要的。“走进那个屋,”老人指了指左边的一扇木门,那扇门上面有着一个用暗红色水笔画的大笑着的嘴唇,“里边有个曾经被抓到友爱部的家伙,应该知道得比我们更多。”

把手上所有的零钱都给了那个老人以表示感谢,克拉克推开了那扇画着大笑嘴唇的大门。

门里是另一个世界,堆满了气球和海报。有个男人坐在一张大红色的椅子上,光线不足以让克拉克看清那个人的脸。

“把门关上!”那个男人用一种憋着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克拉克按照他的话关上了门。这样这个屋子都漆黑一片。突然那个男人拍了拍手,刺眼的火花就从克拉克两边窜过,日照灯也在墙壁两侧应声亮起,接着光亮,克拉克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是坐在舞台中央,他的脸像是吐了一层涂料,是一种死人样的惨白,嘴唇被大红色涂的十分鲜艳,和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你找我要干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了一连串的爆笑,那笑声刺耳而又尖锐,像是用指甲刮黑板发出的声音一样令人不适。

“我想问一下……”克拉克试着跟他交流,却发现那个男人完全无法沟通,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在舞台上来回奔跑的时候,他看见男人露出的胳膊上满是无法愈合的针眼。

“布鲁斯韦恩!”被那笑声折磨的头疼欲裂,克拉克忍无可忍得大吼出自己来的目的。听到这个名字,那个男人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一下子僵在原地,嘴唇咧得更大了,看上去愈发吓人。

“我知道他,哈哈哈啊哈哈,我知道他!”男人手舞足蹈起来,他开始在一堆气球和海报下翻找起来,很快他翻出了一本很旧很旧的黑色本子,“他在这里!哈哈哈哈哈!他在这里!”

第六章 天选之人?


  克拉克几乎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才跑出了那间让人精神错乱的房间,那个男人疯狂的笑声还在他耳边回荡。他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极快,他终于知道了关爱部能够给人带来多大的恐惧。怪不得即使像露易丝那样背景的叛逆分子,在提到关爱部的时候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呼。”克拉克用手捂住胸口,平复了一会儿失控的呼吸节奏。房间外的酒吧仍然人声鼎沸,那些无产者沉浸自己的世界里,像是没看见克拉克一样。克拉克喘着粗气,走到吧台想要买一杯啤酒,当他打算掏钱付账时,发现自己的钱包在刚才的混乱中不知掉到了那里。


  “该死!”克拉克暗骂一声。


  “我替他付了。”就在克拉克窘迫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消失了很久的露易丝突然出现,她替克拉克解了围。


  “你去哪了?怎么浑身都是汗?”露易丝把酒递给了克拉克,看到他大汗淋漓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克拉克冲她摆了摆手,不愿多谈。他下意识的向露易丝隐瞒了刚才发生的事,在见证过关爱部能给人带来的恐惧之后,克拉克对所有人的信任都打了折扣。


  见克拉克不愿多谈,露易丝也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下去。她拍了拍克拉克的肩,“克拉克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永远是朋友。”


  克拉克感激的冲露易丝点了点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他又在这个酒吧里待了十几分钟,在和露易丝告别之后,他边离开了酒吧。现在,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从这家无产者的酒吧到布鲁斯的家的距离并不远,但克拉克却花费了比以往要多一倍的时间才到,那个被关爱部折磨疯的男人的笑声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他不知道自己面对那样非人的折磨会变成什么样,面对未知的危险,人总是感到更加的恐惧。但让他现在就放弃探寻布鲁斯身上的秘密,却也做不到。好奇心能害死猫,但至少猫是开心的死去的。


  就这样纠结着,克拉克推开了自己已经日渐熟悉的那扇大门。意外的是,屋里不仅有布鲁斯,还有另外一个看上去更老一些的男人。


  “你来了,找到什么没有?”布鲁斯并没有介绍那个男人的意思,他只是简单的冲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就从后门离开了。走之前,他给了布鲁斯一个包裹,克拉克能闻到从那个包裹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像是咖啡豆的味道。


  克拉克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把那本黑色本子递给了布鲁斯。布鲁斯接过,用手抚摸了一下本子的封面,有些惊讶的叫起来,“你竟然弄到了这个!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他起身给克拉克倒了一杯酒,克拉克不知道那是什么种类的酒,但可以肯定他和食堂里提供的杜松子酒截然不同。至少这杯子里的酒散发的是粮食的香味而不是类似于汽油的臭味。


  他一口气喝光了它,因为喝的太急甚至呛得不断咳嗽起来。


  布鲁斯坐在对面的椅子看着他,“我也只剩那么一点了,你可真是暴餮天物。不过算了,毕竟你遇到的人的确很神经质。”


  “你认识他?”那酒的确有奇效,他一直扑通扑通狂跳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但过度的酒精摄入让他的头开始有些晕晕乎乎,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两个正在摇摆的布鲁斯。


  “或许吧。”布鲁斯没有正面回答,他把那本黑色本子摊开在桌子上,整本本子大部分都是空白,只有中间一页上面写了这样几个大字。


  ——艾尔的孩子将是天选之人,他能打到老大哥!


  “艾尔,这是谁?”酒精终于让克拉克的大脑短路,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他就头一歪,在椅子上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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